论衡_卷三骨相篇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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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阅典籍:《论衡》——「论衡·卷三骨相篇」原文
人们说命难于知道。其实命很容易知道。根据什么来知道它呢?根据人的骨骼形体。人命从上天禀受气一经形成,就在身体上有征候表现出来。只要仔细详察一下表象就能知道命了,就同看了斗和斛可以知道容量一样。表象,说的就是骨法。
传说黄帝的面部像龙,颛顼的头上长了类似角的东西,帝喾的牙齿连成一片,尧的眉毛有八种颜色,舜的每个眼睛里有两个重迭的瞳人,禹的每只耳朵有三个窟窿,商汤的每只胳膊上有两个肘,周文王有四个乳房,周武王眼高可以看见头顶上的太阳,周公旦的背驼,皋陶的嘴像马口,孔子头顶凹陷像翻过来的屋顶。这十二个圣人,大都在帝王的皇位,或有的辅助君主,或有的担忧世事,这是世人共同耳闻的,儒者大家谈论的,而且是在经传上有名的,所以较为显著可信。
至于用短简书写的通俗书籍,竹简、绢帛记载流传下来的一般文字,这些虽不是儒者看的东西,(但它上面有关这类事情的记载)还是很多的。像苍颉有四只眼睛,做了黄帝的史官。晋文公重耳肋骨长成一片,做了诸侯的霸主。苏秦是个骨鼻,当了六国的丞相。张仪肋骨长成一片,也当了秦国和魏国的丞相。项羽每个眼睛里有两个重迭的瞳人,据说他是虞舜的后代,因此与汉高祖分治天下。陈平家境贫困饮食缺乏,但身体面貌却美好,因而大家感到奇怪,说:“陈平是吃了什么长得这样胖?”这与韩信被滕公所赏识,免于被鈇质腰斩,也靠面貌出奇一样。可见,面貌肥胖好看,也是一种好骨相。
汉高祖高鼻子,眉骨凸出,胡须漂亮,左边大腿有七十二颗黑痣。单父县的吕公擅长相面,看见高祖的形状相貌,感到惊奇,因此把他的女儿嫁给了汉高祖,这就是吕后。吕后终于生下了孝惠帝和鲁元公主。汉高祖做泗水边上的一个亭长,正当他告假归家去种田,与吕后和两个孩子住在乡间。有位老公路过,求口水喝,因此看了吕后的相,说道:“夫人,你是天下的贵人。”再让他看两个孩子的相。看了孝惠帝后说:“夫人你能得到富贵,就是有了这个儿子。”看了鲁元公主后说:“一样富贵。”老公便离开了。汉高祖从外面回来,吕后就对高祖说了这件事。高祖赶去追上老公,拦住让他给自己相面。老公(相完后)说:“刚才夫人、孩子的骨相都像你,你的骨相富贵得不能说。”后来汉高祖得到天下,正像老公说的一样。根据这个来推断,他一家人,全有富贵的骨相。
同一类命的人禀受的气相同,其天性、形体、骨法、相貌本来就相似。禀受的气不同,命类不同,也有两人结婚的。有富贵命的丈夫要了有富贵命的妻子,有富贵命的女子嫁了有富贵命的丈夫。要是二人骨相不相同而结婚,就会马上死掉;至于还没有嫁娶,会有先死的灾祸。王莽的姑母正君已许配嫁人,到了结婚的日子该举行婚礼时,丈夫却死了。像这种情况有二次,于是把她献给赵王,赵王还没有迎娶,又死了。清河郡南宫大有与正君的父亲王稚君交情好,遇见时相了正君的面,说:“命贵当为天下母。”这时,汉宣帝在世,元帝是太子,王稚君便通过魏郡的都尉把正君献给太子,太子很宠爱她,后生了个儿子君上。汉宣帝死,太子即位,正君做了皇后,君上当了太子。汉元帝死,太子即位,这就是汉成帝,正君当了皇太后,终于成为天下母。正君的骨相该当天下母,而前面所许配的二家及赵王因为没有天下父的骨相,所以还没有举行婚礼二个丈夫及赵王都死了。这原是前面的二个丈夫和赵王都没有作帝王的贵命,而正君不该与他们三家结婚的证明。
丞相黄次公原来做过阳夏的游徼,与一个擅于相面的人同车一起走,看见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相面的人指着她说:“这个女子该大富大贵,将会成为封侯者的夫人。”于是次公拦住车,仔细看了看她,相面的人说:“现今这个女子将来不富贵,那占卜的书就没有用了。”次公问她,才知道是他邻里巫卜人家的女儿,就娶来作为妻子。那以后,次公果然大富大贵,官做到丞相,被封为列侯。次公命富贵,女子命该配他,所以果然结婚,终于一起富贵。假使次公命贫贱,就不该得这个女子做配偶。要是不该成为夫妻时,就会有前面所说的那二个男人和赵王的灾祸。
全家都要有富贵的禄命,然后才能胜任使之富贵的事情。如果家中有骨法与形体跟富贵的命不相适应的,必然有别离、死亡的事发生,就不能长期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富贵的人家,役使奴仆,繁殖饲养牛马,必然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家中奴仆则有长命的骨相,牛马则有多生育的特性,种田则有分蘖多成熟快的谷物,经商则有东西好销售快的货物。所以知道命的人,能从暂时的贫贱中看出富贵,能从暂时的富贵中看出贫贱。用考察骨节的方法,察看皮肤的纹理,来断定人的德性和禄命,没有不应验的。
赵简子让姑布子卿为他的儿子们看相,没有一个吉利,但看到他与翟族婢女所生的儿子无恤时,却认为有贵命。无恤最贤能,又有富贵的骨相,于是赵简子后来废掉太子伯鲁而立无恤为太子,他终于当了诸侯,这就是赵襄子。相面的人看了黥布的相认为他该先受刑然后才能称王,后来竟然是他被受刑之后才封的王。卫青的父亲郑季与阳信公主婢女卫媪私通,生下卫青。卫青在建章宫(甘泉居室)时,一个颈上带着铁钳的刑徒看了他的相,说:“富贵到被封侯。”卫青说:“做人家奴仆的份,能不挨打受骂就够了,哪里敢希望被封侯!”那以后卫青做了军官,打仗屡次有功,被越级封爵升官,终于成为大将军,受封为万户侯。
周亚夫还没有被封侯的时候,有个姓许的妇女看了他的相,说:“你三年后为侯,为侯八年将作将相,掌持国家权柄,贵重极了,在臣子中再没有第二个。其后九年你会饿死。”周亚夫笑着说:“我的哥哥已经继承父亲为侯,如果他死了,他儿子该继承,我怎么说得上为侯呢?这样,既然我已经富贵了,像妇人说的,又怎么说得上饿死呢?指给我看看!”姓许的妇女指着他的嘴,有一条直纹通向嘴角,说:“这就是被饿死的骨相。”过了三年,他的哥哥绛侯胜之有罪,汉文帝要选择绛侯周勃儿子中贤能的来继承其侯位,有人推举周亚夫,于是他被封为条侯,延续了绛侯的后代。汉文帝后元六年,匈奴入侵边境,于是任用周亚夫为将军。到汉景帝时,亚夫当了丞相,以后因为生病被免去官职。他儿子为亚夫买了工官和尚方制造的五百套铠甲与盾牌准备作为埋葬品,为造坟墓雇用人工,却虐待他们,不给工钱。雇工知道他家私买官器,由于怀恨就上告了他儿子。汉景帝交给下面司法官吏查办,因此他五天不吃东西,吐血而死。
正当邓通被汉文帝宠爱,富贵在众公卿之上,受赏赐亿万,与皇上同样尊贵时。相工看了他的相后说:“该当贫贱饿死。”汉文帝死,汉景帝即位,他被告发有私铸钱币的罪行,景帝查问,他逃跑,寄居并死在别人家里,身无分文。韩太傅还是太学生的时候,给相工五十文钱,要相工跟他一起去太学里,看太学的同窗中谁该富贵。相工指着倪宽说:“那个学生该富贵,官要做到三公。”韩生道谢并送走了相工,就与倪宽互通名帖,结下如胶似漆的情谊,竭尽筋力去表示恭敬,把自己的住处搬去靠近倪宽,深情地亲自帖近拉扰他。倪宽曾病得很厉害,韩生像个仆人样地伺候、照看他,真是恩情深厚超过亲骨肉。过后以此闻名于天下。倪宽官做到御史大夫,州郡接旨奉召请韩生去做官,在朝中他被提拔重用,终于做到太傅。
颈上带铁钳的刑徒、姓许的妇女及面邓通、倪宽相的相工,真可以说是知道禄命的人了。所以知道禄命的相工,考察了人的骨法形体的表征,就能看出人的富贵贫贱,好比人看到盘盂之类器物,就知道它们该放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用。像精致的器皿一定给贵人使用,粗造的器物一定给卑贱者使用;尊、鼎不会摆在厕所的旁边,匏瓠不能放在殿堂上,这是明摆着的。富贵的骨相不会遭受贫困卑贱的痛苦,贫贱的骨相不会得到富裕尊贵的快乐,也就是这个道理。容器盛东西,有斗石去量,如同人得到官位有高下的等级。容器要是超过它的容量,东西就会充满而流出来;官位超过人命中注定的等级,就会死亡而不存在。谈论禄命的人如果拿器皿跟禄命相比,又用考察骨法形体的方法,那么禄命决定于身体形象,是确定无疑的了。
不仅富贵贫贱有骨法和形体,而操行的清浊也有骨法和皮肤的纹理。贵贱贫富是命中注定。操行的清浊是天生的本性。不仅命有骨法,性也有骨法。人们只知道命有明显的骨相,不知道性也有骨法,这是命被认为有表象,性不被认为有征象。范蠡离开越国,从齐国送给大夫文种一封书信说:“飞鸟灭绝,精良的弓箭已经收藏,狡猾的兔子死尽,猎狗已被煮来吃掉。越王勾践为人,颈长嘴尖,可以与他共患难,不能跟他共荣乐。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大夫文种舍不得离开,假托有病不去上朝,结果被赐剑而自杀。大梁人尉缭劝说秦始皇采纳他兼并天下的策略,始皇信从他的计谋,与他平礼相待,衣服饮食跟他一样相同。尉缭说:“秦王为人,高鼻子大眼睛,胸脯突出得像鹰,声音跟豺一样,很少施人恩惠,像虎一样看人,跟狼一样心狠。处在不得意时容易降低身份待人,得意时又看不起别人。我是个平民百姓,然而看见我,常常降低身份尊敬我。真使秦王得志,天下人都要成为奴隶。不能与他长期结交,于是逃离了。所以范蠡、尉缭看到越王和秦王天生品行的征象,就用来判定将来事情的真实情况,而确有那种效验,同他们骨相一样。这样说来,一个人的生性,禄命与他的形体相貌相关联,是很明显的。
尺书上所记载的,是世人所共同见到的;推想从古至今,还没有所说过由骨相决定生性禄命的人一定很多,但都有其事实。人从上天禀受了气,在地上成形,考察在地上的形体,以便知道人在上天形成的禄命,没有不了解其实情的。
有传说孔子相澹台子羽面,唐举占卜蔡泽不应验的文字,这两起错误都在于不仔细。相面就要看清精微奥妙的征兆。骨相的表现有的在人的内部,有的在人的外表,有的在形体相貌,有的在声音气息。考察外面明显的就忽略了他内部较隐蔽的,察看形体相貌就遗漏了他的声音和气息。孔子到郑城,与学生相互走散了,就一个人站在郑城的东门。郑城人有人告诉子贡说:“东门有个人,他的头像尧,他的颈子像皋陶,他的肩膀跟子产差不多。然而从腰部以下,还差禹三寸,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个丧家的狗。”子贡把这话告诉了孔子,孔子高兴地笑着说:“形状未必像,像个丧家的狗,倒说对啦!说对啦!”孔子的相貌,郑城的人没有把他看准。郑城人一是没有看明白,一是骨法的技术也不高。孔子看错澹台子羽,唐举被蔡泽弄迷惑,就像郑城人看孔子,没有能够把他形状的真象全部看清楚一样。
人曰命难知。命甚易知。知之何用?用之骨体。人命禀於天,则有表候见于体。察表候以知命,犹察斗斛以知容矣。表候者,骨法之谓也。传言黄帝龙颜,颛顼戴午,帝喾骈齿,尧眉八采,舜目重瞳,禹耳三漏,汤臂再肘,文王四乳,武王望阳,周公背偻,皋陶马口,孔子反羽。斯十二圣者,皆在帝王之位,或辅主忧世,世所共闻,儒所共说,在经传者较著可信。若夫短书俗记、竹帛胤文,非儒者所见,众多非一。苍颉四目,为黄帝史。晋公子重耳仳胁,为诸侯霸。苏秦骨鼻,为六国相。张仪仳胁,亦相秦、魏。项羽重瞳,云虞舜之後,与高祖分王天下。陈平贫而饮食之足,貌体佼好,而众人怪之,曰:“平何食而肥?”及韩信为滕公所鉴,免於鈇质,亦以面状有异。面状肥佼,亦一相也。高祖隆准、龙颜、美须,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单父吕公善相,见高祖状貌,奇之,因以其女妻高祖,吕后是也,卒生孝惠帝、鲁元公主。高祖为泗上亭长,当去归之田,与吕后及两子居田。有一老公过,请饮,因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也。”令相两子,见孝惠曰:“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相鲁元,曰:“皆贵。”老公去,高祖从外来,吕后言於高祖。高祖追及老公,止使自相。老公曰:“乡者夫人婴兒相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也。”後高祖得天下,如老公言。推此以况一室之人,皆有富贵之相矣。类同气钧,性体法相固自相似。异气殊类,亦两相遇。富贵之男娶得富贵之妻,女亦得富贵之男。夫二相不钧而相遇,则有立死;若未相适,有豫亡之祸也。王莽姑正君许嫁,至期当行时,夫辄死。如此者再,乃献之赵王,赵王未取又薨。清河南宫大有与正君父稚君善者,遇相君曰:“贵为天下母。”是时,宣帝世,元帝为太子,稚君乃因魏郡都尉纳之太子,太子幸之,生子君上。宣帝崩,太子立,正君为皇后,君上为太子。元帝崩,太子立,是为成帝,正君为皇太后,竟为天下母,夫正君之相当为天下母,而前所许二家及赵王,为无天下父之相,故未行而二夫死,赵王薨。是则二夫、赵王无帝王大命,而正君不当与三家相遇之验也。丞相黄次公,故为阳夏游徼,与善相者同车俱行,见一妇人年十七八,相者指之曰:“此妇人当大富贵,为封侯者夫人。”次公止车,审视之,相者曰:“今此妇人不富贵,卜书不用也。”次公问之,乃其旁里人巫家子也,即娶以为妻。其後次公果大富贵,位至丞相,封为列侯。夫次公富贵,妇人当配之,故果相遇,遂俱富贵。使次公命贱,不得妇人为偶,不宜为夫妇之时,则有二夫、赵王之祸。夫举家皆富贵之命,然後乃任富贵之事。骨法形体,有不应者,择必别离死亡,不得久享介福。故富贵之家,役使奴僮,育养牛马,必有与众不同者矣。僮奴则有不死亡之相,牛马则有数字乳之性,田则有种孳速熟之谷,商则有居善疾售之货。是故知命之人,见富贵於贫贱,睹贫贱於富贵。案骨节之法,察皮肤之理,以审人之性命,无不应者。
赵简子使姑布子卿相诸子,莫吉,至翟婢之子无恤而以为贵。无恤最贤,又有贵相,简子後废太子,而立无恤,卒为诸侯,襄子是矣。相工相黥布,当先刑而乃王,後竟被刑乃封王。卫青父郑季与杨信公主家僮卫媪通,生青。在建章宫时,钳徒相之,曰:“贵至封侯。”青曰:“人奴之道,得不笞骂足矣,安敢望封侯?”其後青为军吏,战数有功,超封增官,遂为大将军,封为万户侯。周亚夫未封侯之时,许负相之,曰:“君後三岁而入将相,持国秉,贵重矣,於人臣无两。其後九岁而君饿死。”亚夫笑曰:“臣之兄已代侯矣,有如父卒,子当代,亚夫何说侯乎?然既巳贵,如负言,又何说饿死?指示我!”许负指其口,有纵理入口,曰:“此饿死法也。”居三岁,其兄绛侯胜有罪,文帝择绛侯子贤者,推亚夫,乃封条侯,续绛侯後。文帝之後六年,匈奴入边,乃以亚夫为将军。至景帝之时,亚夫为丞相,後以疾免。其子为亚夫买工官尚方甲盾五百被可以为葬者,取庸苦之,不与钱。庸知其盗买官器,怨而上告其子。景帝下吏责问,因不食五日,呕血而死。当邓通之幸文帝也,贵在公卿之上,赏赐亿万,与上齐体。相工相之曰:“当贫贱饿死。”文帝崩,景帝立,通有盗铸钱之罪,景帝考验,通亡,寄死人家,不名一钱。
韩太傅为诸生时,借相工五十钱,与之俱入璧雍之中,相璧雍弟子谁当贵者。相工指倪宽曰:“彼生当贵,秩至三公。”韩生谢遣相工,通刺倪宽,结胶漆之交,尽筋力之敬,徙舍从宽,深自附纳之。宽尝甚病,韩生养视如仆状,恩深逾於骨肉。後名闻於天下。倪宽位至御史大夫,州郡丞旨召请,擢用举在本朝,遂至太傅。夫钳徒、许负及相邓通、倪宽之工,可谓知命之工矣。故知命之工,察骨体之证,睹富贵贫贱,犹人见盘盂之器,知所设用也。善器必用贵人,恶器必施贱者,尊鼎不在陪厕之侧,匏瓜不在殿堂之上,明矣。富贵之骨,不遇贫贱之苦;贫贱之相,不遭富贵之乐,亦犹此也。器之盛物,有斗石之量,犹人爵有高下之差也。器过其量,物溢弃遗;爵过其差,死亡不存。论命者如比之於器,以察骨体之法,则命在於身形,定矣。非徒富贵贫贱有骨体也,而操行清浊亦有法理。贵贱贫富,命也;操行清浊,性也。非徒命有骨法,性亦有骨法。唯知命有明相,莫知性有骨法,此见命之表证,不见性之符验也。范蠡去越,自齐遗大夫种书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犬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容乐。子何不去?”大夫种不能去,称疾不朝,赐剑而死。大梁人尉缭,说秦始皇以并天下之计,始皇从其册,与之亢礼,衣服饮食与之齐同。缭曰:“秦王为人,隆准长目,鸷膺豺声,少恩,虎视狼心,居约易以下人;得志亦轻视人。我布衣也,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须得志,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交游。”乃亡去。故范蠡、尉缭见性行之证,而以定处来事之实,实有其效,如其法相。由此言之,性命系於形体,明矣。以尺书所载,世所共见,准况古今,不闻者必众多非一,皆有其实。禀气於天,立形於地,察在地之形,以知在天之命,莫不得其实也。有传孔子相澹台子羽、唐举占蔡泽不验之文,此失之不审,何隐匿微妙之表也。相或在内,或在外,或在形体,或在声气。察外者遗其内;在形体者,亡其声气。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郑东门。郑人或问子贡曰:“东门有人,其头似尧,其项若皋陶,肩类子产。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傫傫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未也。如丧家狗,然哉!然哉!”夫孔子之相,郑人失其实。郑人不明,法术浅也。孔子之失子羽,唐举惑於蔡泽,犹郑人相孔子,不能具见形状之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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